喬伊番外
我好累啊,感覺睡了好久。
意識渾渾噩噩,好像很多人來過。
我聽到了梁琛媽媽的聲音,她說:
「對不起喬伊,阿姨不知道那年你奶奶剛剛去世,你原諒阿姨好不好?」
部門幾個小孩說:
「伊姐你快醒醒,你不知道吧,小雨被馮總的老婆按在公司里打,最後自己灰溜溜離職了。」
「馮總因涉及貪污公司財產被起訴了。」
「你看,作惡的人終歸不得好,善良的人終會有好報的。」
「還有騷擾你的喬志海,聽說被一群混社會的治得服服帖帖的,以後再不敢給你添麻煩啦。」
我好像還聽到了梁琛在唱歌。
我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,看到他通紅的眼睛。
「梁琛,對不起……我只是睡不著覺……」
「我好像生病了……」
那個喬伊,她病了。
她熱情又冷漠,自信又自卑,時而崩潰,時而自愈。
你問她為什麼,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她總是將所有事想到最壞的結果,所以最後結局如何,她都能坦然接受。
她好像失去了愛人和被愛的能力,她將自己關在圍城裡,清醒得難受。
我也很想救她啊……
「喬小伊,我救你出來,你都不願意嗎?」
「一個被丟棄的小孩,哪敢奢求什麼偏愛與例外呢?」
「勇敢一點吧,喬小伊,我們不會比今天更年輕了。」
他撫了撫我的頭說:
「喬小伊,會越來越好的。」
-正文完-
番外:「喬小伊,會越來越好的。」
我怔怔地望著梁琛,仿佛回到了18歲的那天。
他也是這樣對我說的。
「真的會好嗎梁琛?」
梁琛將我緊緊抱在懷裡,像失而復得的珍寶,
「會的,我拉你出深淵你都不願意嗎?喬小伊。」
他一下下撫著我的背,像在撫慰一個被夢魘嚇到的孩子,
「你只要向前走一步,剩下九十九步留給我,好不好?」
他捧著我的臉,泛紅的眼睛帶著絲絲柔情,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:
「跟我說,喬小伊會好好的。」
「喬小伊,會……會好好的……」
他紅著眼,又啞著嗓子說:
「說,喬小伊再也不會和梁琛分開。」
我一時語塞:「我……」
「乖,告訴我……」
「喬小伊,再也……不會……和梁琛分開……」
眼淚突然再也控制不住,梁琛嗓音哽咽,眼眶泛紅,
「乖,不哭了。」
他抬手擦掉我的淚水,低頭吻上了我的唇。
我緊緊抱著他堅實的後背,急切地回應著他。
這一刻,什麼都不想再思考。
只知道,我的梁琛回來了。
在這路遙馬急的人世間,困住我青春的少年並未走遠。
喬小伊,那就,再勇敢一次吧。
他說,2023年,和舊的人,談一場新的戀愛吧。
他說,喬小伊,我們終於不用異地戀了。
我們套上情侶款的衛衣,我看著梁琛,他粲然一笑,竟也有一種撲面而來的少年感。
仿佛時間回到了十八歲的時候,梁琛將那雙嶄新的運動鞋不由分說塞到我手裡。
在晚霞漫天的黃昏對我說,灰姑娘穿上水晶鞋會變成公主。
如今,我們穿著情侶款的運動鞋。
30歲的喬小伊再也不必自卑的去關注鞋子的價格了。
也不必再小心翼翼低藏住自己的那份怯懦。
從前異地時光匆匆,每一次見面時間都顯得格外珍貴,每一次的機場分別我都會在他懷裡忍不住哭。
如今,我們終於可以手牽手,去做情侶在一起做的許多事情。
去約會,去看電影,去街頭巷尾尋找隱匿的美事小館,去排長隊等一杯熱乎乎的三分糖奶茶,去遊樂場絢麗的煙花夜空下說著動人的情話。
我們一起開車自駕游,從一望無垠的碧海藍天到綿延不絕的綠地草原,從駝鈴搖曳的戈壁灘到雄偉壯麗的布達拉宮。
我們染一炷清香,在佛前祈願。
我問梁琛,你還有什麼願望嗎?
他說:「沒有了,我想要的已經都有了。」
轉山轉水轉佛塔啊,不為修來生,只為途中與你相見。
杳杳鐘聲間,陌然間想起倉央嘉措的《問佛》
我問佛: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,卻又怕不能把握該怎麼辦?ყz
佛曰:留人間多少愛,迎浮世千重變。
和有情人,做快樂事,
別問是劫是緣。
那一刻,終於明白,有些人永遠是無法替代的。
他光是站在那裡,就已經贏過了所有人。
時光荏苒,世事多變。
但是梁琛說有些事永遠不會變。
他說:「比如我喜歡喬小伊這件事。」
他又晃了晃手裡的兩張票,
「比如,周杰倫這麼多年還是頂流這件事。」
時隔三年,天王終於開演講會了,梁琛牽著我的手,我們一起跟著台上的他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。
從《稻香》到《七里香》再到《晴天》
那些年,青春故事裡的歌。
從前從前,有個人愛你很久,風偏偏雨漸漸,將距離吹得好遠……
熟悉的歌聲,仿佛回到了十八歲的那個陽光盛開的夏季。
那個意難平的六月。
那個偷偷喜歡一個人的酸澀與竊喜。
十二年了,如今那個人牽著我的手,我們終於肩並肩站在了一起。
歌聲的最後一句是:故事的最後還是說了再見。
原來,故事結局的再見,是再次遇見。
梁琛不知何時將戒指套在了我的無名指,夜色下,他的眼睛裡盛滿了星光點點。
「喬小伊,這次我不會把你弄丟了。」
我們在人群的歡呼與尖叫聲中擁吻。
他說:「喬小伊,我會把你缺失的愛,都補回來。」
我從未感覺到原來人生可以如此幸福,開心。
閒暇時,我們一起窩在我的小房子裡找一部慢節奏的電影,種一些花花草草,推著購物車在超市挑選著各種生活用品。
路過貨架上一排排花花綠綠的小盒子時,他隨手拿了幾盒扔進了購物車。
我卻頓時心裡一緊,忍不住紅了臉。
多年前與他纏綿的那一夜,某個人竟然將整盒都用光了,現下想想便覺得耳根發燙。
不過,當時年輕氣盛,如今梁琛都三十歲了。
我暗暗想,應該不會那麼,放縱了吧……
他一進門便急切地吻上了我的唇,衣衫被他褪的七零八落,他的眼睛都閃著幽幽的光。
「瘦了。」他環著我的腰在我耳邊低聲說道。
又突然低笑著附在我耳邊說了句:
「不過該瘦的地方倒是一點沒瘦。」
我紅著臉瞪他一眼,本想抨擊一下他。
卻發覺,這個男人無論是18歲還是20歲或是30歲,都讓我找不到缺點。
他總是能輕易影響自己的情緒,而自己也總是困在他的名字里走不出。
這大概,就是所謂的白月光的殺傷力吧。
就如此刻之前,我本以為自己內心已經冷淡的可以出家做姑子了,
如今,他一個纏綿悱惻的吻,就將我的火點的愈來愈烈。
從開始的溫柔,到後來的急切。
他粗重的呼吸和衝撞像窗外的驟雨整夜不停歇。
我像一隻岸邊擱淺的魚,最後只得緊緊抓著他的肩膀:
「梁琛,不要了……」
他壞笑著咬著我的耳朵:「叫什麼?」
「哥哥,我真的受不了了……」
多年前的一聲哥哥讓他淪陷,後來每次彆扭喊聲哥哥便能哄好他。
而如今,這聲哥哥卻適得其反了……
事實證明,永遠不要低估一個三十歲寂寞男人的饑渴程度。
以前異地戀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梁琛這麼黏人,如今感覺我們的熱戀期才剛剛開始。
時時刻刻都要陪在身邊,就,哪還有一點梁總的形象……
連陳歲都取消他:「呦,三十歲老男人的戀愛可真像老房子著了火~」
梁琛斜了她一眼,殺人誅心道:「我記得某人的老對象今年都三十五了吧~嘖嘖真年輕啊……」
陳歲氣哼哼瞪他:「我哥才不老!!!」
忘了說,陳歲是梁琛的小師妹,兩個人婚約本就是合作關係。
一個為了氣陳年,一個為了氣我。
現在二人目的都達成了,歲歲和陳年也終於修成了正果。
說起來還得感謝陳年,喬志海的事,梁琛本想給他錢讓他徹底消失。
卻不想有些人的慾望是永遠無法滿足的。
但像陳歲說的「惡人還需惡人磨」,他所謂的惡人便是陳年。
據說陳年吩咐了幾個人特意盯著喬志海,他一出現便狠狠收拾他一頓。
幾次下來後,他便再也不敢出現了。
我生命里的那道黑暗,也終於被驅散了。
婚禮那天,梁琛並沒有請他的父母。
再此之前他明確與父母表示:
「你們沒有真心接受喬伊,我更不想讓她為我去委屈討好任何人。」
「她一生活的筆直端正,努力上進,如果我是她,我活不成她今天這樣。」
「若說配不上,是我配不上她。這些年,我努力的動力都是因為她,她學習很好,我便一路讀到了博士,她生活困難,我便一心掙錢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給她更好的生活,如果三十歲時,我還不能堅定地選擇自己的愛人,我就不配為男人。」
婚禮現場是一片鮮花的海洋,他說,我們未來的路都是花團錦簇。
各色的雛菊微微搖曳著,我很喜歡它。
雖然它是一種野花,雖然它的花很小,但它昂起頭,向著陽光時,也一樣可以清新美麗。
我穿著拖地的長紗,穿著梁琛送的那雙水晶鞋。
他穿著西裝,坐在台上彈著那首《晴天》,又唱起了我們的歌。
一如,十八歲時,他在學校舞台上,唱著晴天,側頭看向台下的我。
是四目相對的心動。
沒有父親挽著我的手將我送到他手中,我便站在鮮花中等著我的少年郎。
他從台上一躍而下,向我奔來。
將我緊緊擁入懷中。
那一刻,勝過千言萬語。
婚後第二年,我意外懷孕了。
本來並沒有打算這麼快要孩子,但就一次沒控制住,便中獎了。
我挺慌的,因為之前的流產,每天擔驚受怕留不住這個孩子。
梁琛甚至都將辦公室搬到了家裡陪著我,每天研究各種孕期指南和營養餐。ŷž
奈何前幾個月孕吐太嚴重,什麼都吃不下,整個人都瘦了一圈。
梁琛看著心疼,又無可奈何。
後來,他的媽媽聽說後,帶著做好的飯菜,小心翼翼地敲開了我們的家門。
說實話,我並不怨梁琛的媽媽。
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,我理解她的用心。
當媽媽的總是不太喜歡自己捧在手心的兒子,去為了一個女孩不顧一切。
況且,我們本身差距還那麼大。
她本來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,曾經的一句話,也溫暖了我很久。
婚禮那天結束的時候,我看到她在場外偷偷地抹眼淚,後來她也叫我們回過幾次家,梁琛都拒絕了。
梁琛媽媽將做好的飯菜一樣樣擺在餐桌,梁琛忍不住皺眉:
「媽,她現在吃什麼吐什麼,再說你做的菜那麼重口味……」
梁琛媽媽不以為然:「你不懂,孕婦的口味就是怪,小伊,快嘗嘗。」
她將菜夾到我碗里,味道酸酸辣辣,真的很開胃。
我忍不住為梁琛媽媽打抱不平,
「真的很好吃的梁琛。」
「謝謝阿姨。」
我放下筷子,禮貌道謝。
梁琛媽媽一時激動,
「你這孩子,還喊什麼阿姨啊……」
梁琛悠悠在一旁補刀:「你又沒給改口費,不喊阿姨喊什麼?」
梁琛媽媽一時愕然,反應過來後直接從包里掏出一張卡塞到我手中,
「這個沒有密碼。」
我一時震驚,更不知如何是好。
「收下吧。」梁琛握了握我的手。
「謝謝,謝謝……」
那兩個字我終是說不出口,因為我從小沒有喊過任何人媽媽,這兩個字在我的人生里太陌生了。
「對不起,我……」
「哎呀,沒關係的,你沒有錯孩子。」
梁琛媽媽反而安慰我。
後來,梁琛媽媽會經常來看望我。
其實,我這人獨來獨往慣了,最怕突然其來的熱情和關心。
但梁媽媽總是會將度拿捏的很好,不會讓人感到尷尬和不適。
也幸好有她的時常陪伴,我漸漸的放下了心裡的擔憂,孕期反應也越來越少了。
幾次產檢,也是一路綠燈,總算鬆了口氣。
孕後期,整個人有些水腫。
梁琛媽媽見我腳上穿著的單鞋不舒服,扶著我去了商場鞋櫃選了雙運動鞋。
她小心翼翼扶我坐下,蹲下身子幫我穿好鞋後。
按著鞋尖問我:「小伊,你覺得擠不擠腳啊?」
我一時失神,突然想到了十八歲時,
我望著櫥窗里的那雙88塊錢的運動鞋,看了一次又一次,
最後一個媽媽買給了她的女兒,也是按著鞋尖問擠不擠腳。
此刻眼淚突然就決堤了,再也忍不住:
「媽媽,謝謝你……」
原來,有媽媽的感覺是這樣的。
臨生產前的一個月,梁琛推掉了所有的工作。
飯後他扶著我在街邊散步,路過一個寵物店時。
透過玻璃窗,看到一個藍眼睛,雪球般的銀漸層貓貓。
忍不住多看了幾眼,梁琛問:
「要不要帶回家?」
我笑了笑,搖了搖頭:
「不要了。」
再將別的貓貓帶回去,喵星的初一會吃醋的。
沒多久,我們的寶寶出生了。
眉眼像我,鼻子嘴巴像梁琛。
恰巧是在初一生的,小名便喚作「初一」
我們的寶寶又回來了。
梁琛,謝謝你。
我又有家了。
-全文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