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贖苦情男二完整後續

2025-02-06     游啊游     反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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確實忘了。

程櫟氣得咬牙切齒。

他把蛋糕往桌上一撂,摔門進了房間。

14

按理說,我應該去解釋一下的。

可不知道為什麼,我並不是很想和他在同一個臥室里待著,索性繼續捧起書,歪在沙發上看。

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,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著窗戶。

我看累了,就將毛毯往身上一裹,歪倒在旁邊休息。

不知過去了多久,漸小的雨聲里,我忽然聽見了一聲開鎖提示音。

幾乎在我彈起來的剎那,門口一襲薄裙、幾乎全身濕透的女人也望了過來。

「怎麼是你?」我們異口同聲。

房間裡的程櫟大概是聽見了動靜,也推門走了出來。

一時間,除了雨聲,只有尷尬的寂靜。

還是岑檸兒率先開口,打破沉默:

「我今天跟同事出來玩,路上突然下雨了,我想著你們住在附近,就過來借把傘,不會打擾到你們吧?」

岑檸兒一口一個「你們」,可視線卻始終盯著程櫟一個人。

後者捏著拳頭不說話,看不出是什麼心情。

我抬頭望了眼牆上的掛鐘。

半夜一點半。

好一個借傘。

岑檸兒見程櫟一直不吭聲,咬咬唇,瑟瑟發抖地轉過身,濕透的衣裙下,玲瓏身材越發明顯。

「你們沒有多餘的傘嗎?那算了。」

「等等,」程櫟猶豫地喊住她,「外面還在下雨,你怎麼回去……」

他話還沒說完,我忽然注意到邊上的架子上放著一把摺疊傘。

於是我趕緊踮腳拿下來,塞進岑檸兒懷裡。

「這把你拿著用吧。」

想了想,我又加了一句:「不用還了。」

15

岑檸兒抱著傘,手足無措地看向程櫟。

只可惜——程櫟此刻根本沒在看她。

他死死盯著我,仿佛受了多大刺激一樣。

「唐映雪,你在幹什麼?你隨手就把這把傘送人了?」

我莫名其妙地看過去。

普通的傘面,普通的傘柄。

又不是簪金鑲銀,怎麼就不能送人了?

再說了,不是他自己講外面下雨,岑檸兒不好回去嗎……

我塞把傘,他還生氣了?

難道要我把岑檸兒請進臥室里?

也許是我的困惑太明顯了,程櫟更加憤怒了。

他的眼眶都燒紅了:「你根本不記得了是吧?你都忘了,你他媽全都忘了!」

程櫟很少有情緒這麼激動的時候。

我眨眨眼睛,生怕自己說出那句「是啊」,他就會撲上來掐死我。

一片詭譎的氛圍里,岑檸兒又弱弱地喊了聲阿櫟,似乎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去。

「我走了,你記得把我的指紋刪了,要不然——」

岑檸兒看我一眼,「害你們兩個吵架,我心裡過意不去。」

然而程櫟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緒里,根本沒搭理岑檸兒。

他只是死死盯著我,胸口劇烈起伏著。

半晌,見我毫無表示,他猛地往牆上踹了一腳。

然後故意從我旁邊擠過,重重甩上了臥室的門。

客廳里再次安靜下來。

系統這才淡淡地提醒我:【宿主,那是你跟程櫟定情的傘。】

「什麼意思?」

我這段記憶好像也沒了。

【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雨天,你就是拿這把傘跟他搭訕的。】

【可以說,這把傘在你們感情里的重要程度,就相當於許仙和白娘子那把了。】

我撓了撓頭。

真會舉例子,可我真的不記得了。

而且,由於記憶的缺失,我對程櫟的喜歡好像也淡了許多。

我本以為看見岑檸兒用指紋刷開大門,她又和程櫟又當著我的面眉來眼去……我應該會很難過的。

可實際情況是,這種低落的情緒輕而易舉就被化解了。

16

朦朦朧朧睡了半晚,次日,我是被手機鬧鈴吵醒的。

伴隨著鈴聲一起嗡嗡彈出來的,還有一條加粗的備忘錄。

上面寫著:【不要忘記去辦離婚手續。】

我認真想了想,發現自己缺失的記憶更多了。

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跟程櫟離婚了。

但既然我特地寫了備忘錄來提醒自己,說明這件事一定很重要。

於是,當程櫟再次走出房間時,我直接攔住了他:

「你今天有空嗎?我們去辦離婚手續吧。」

程櫟臉上跟積了萬年的冰雪似的:「跟我離婚了你能去哪裡?在這個世界上你還認識誰?」

不等我說話,他又直接走到門邊,搗鼓一通後,抬起頭來看我:「你是在為這個生氣嗎?現在我把她的指紋刪了,你能不鬧了嗎?」

我不明白程櫟為什麼總覺得我在鬧。

我又重複了一遍:「我是真的想跟你離婚。」

程櫟再也受不了了,直接奪門而出。

我無奈地坐回沙發上,把系統叫了出來:

「我當初為什麼會直接告訴他,我是為了他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啊?」

【這是你完成任務的方法。】

系統言簡意賅,不願多說。

我沒忍住嘆了口氣。

那時我一定想不到,日後他會成天拿這個說事吧?

不過,尚算慶幸的是,我並沒有把系統的秘密全盤托出。

我還挺好奇,等記憶清空,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。

程櫟又會是什麼反應呢?

17

這天,我找律師草擬了離婚協議書,靜靜等著程櫟回來簽字。

然而這一等,居然等到了半夜。

程櫟似乎喝了很多酒,他醉醺醺地推門進來,嘴裡不停喃喃著:「回家,回家……」

岑檸兒就跟在後面,牢牢攙著他。

由於體型相差太大,兩人時不時會因為站不穩而撲倒在對方懷裡。

我靜靜看著,一時分不清這是真的,還是他們演的。

一回生,二回熟,岑檸兒連續跟我碰上幾回,人也沒那麼侷促了。

她把程櫟攙到沙發上坐下,才跟我解釋:「阿櫟今天喝多了,酒保打了我的電話,我就去接他了。」

「酒保為什麼給你打電話?」我問。

岑檸兒歪頭看著我,臉上掛著一絲羞澀的笑意:

「酒保說打不開阿櫟的手機,只能點了緊急聯繫人,我也不知道阿櫟會把我設為緊急聯繫人。」

我下意識捂住心口。

可是,一秒,兩秒……那裡居然什麼感覺也沒有。

岑檸兒卻看到了我的動作,她似笑非笑地問我:「唐映雪,我跟阿櫟是青梅竹馬你知道嗎?」

我點頭。

「他追了我好多年你知道嗎?」

我又點頭。

「好多人都說他娶你是到了年齡,要給家裡一個交代,你知道嗎?」

我搖搖頭。

岑檸兒掩唇笑笑:「那現在你知道了。」

我想了想,學著她的語氣:「客廳有攝像頭你知道嗎?等程櫟清醒了,我可以給他看回放的你知道嗎?」

岑檸兒愣住了。

她趕緊看向天花板。

等確認我並沒有撒謊後,她的耳朵迅速紅了起來。

我還想說話,可她已經放下程櫟,尷尬地推門離開了。

顯然——她在人前當慣了不染凡塵的小白花,並不願意讓程櫟看見自己咄咄逼人的樣子。

18

岑檸兒走後,空蕩的房間裡只剩下我和程櫟兩人。

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不由自主地掩上了口鼻。

愛情這東西就是神奇,它簡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濾鏡。

從前我愛程櫟,總是心甘情願地照顧他。

可當濾鏡跟著記憶一起碎掉後,我再看眼前醉酒的男人,只覺得難聞。

我根本不想收拾爛攤子。

岑檸兒走時將他放在了哪個位置,他半夜疼醒時就還在哪個位置。

不過他應該慶幸的是,我睡得並不沉。

聽到他的呼救聲,我很快就幫他打了 120。

在急診室里,程櫟疼得站都站不穩,只能由我來幫他填住院信息。

上面要填家屬和本人的聯繫方式,我寫好自己的手機號後,就轉頭問程櫟:「你還有力氣嗎?」

他掀起眼皮看我。

「報一下你自己的手機號。」

那一瞬間,我可以確認自己在程櫟臉上看到了卡幀一樣的停頓。

他捂著肚子,難以置信地問我:「你不記得我的手機號了?」

「我應該記得嗎?」

程櫟哽住。

我又催了一遍,他才虛弱地報出自己的號碼。

也許是病痛會讓人變得脆弱。

這一晚上,程櫟的眼眶一直紅紅的。

我沒空理他,因為實在是太睏了。

可離譜的是,每一次我打盹又驚醒的間隙里,抬眼看向程櫟,他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我。

接連幾次後,我實在受不了了,問他:「你是不是想說什麼?」

他猶豫了一下,似是很不情願,但最終說服了自己:

「小雪,我是因為你提離婚才去喝酒的……但我覺得,你好像是真的想離開我,你沒從前那麼愛我了……」

我很想告訴他,不是好像,是真的。

我的記憶在平等地減少,我連回家的路都快忘了,怎麼可能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愛上他的過程呢?

但我並不想跟他說這些。

因為他已經不是我願意分享秘密的人了。

19

為了轉移話題,我自告奮勇去幫程櫟買早餐。

考慮到小米粥太寡,我又好心幫他加了兩道小菜。

但我掀開蓋子的那一剎那,程櫟的睫毛都開始顫抖起來。

他不敢相信地看向我,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似的:

「小雪,你忘了我不吃芹菜和蝦嗎?」

「你挑食?」

程櫟沒有回答,眼皮卻抖動起來。

我趕緊問系統:「什麼情況?」

【你上次跟他來這家醫院,就是因為他吃蝦過敏,差點休克。】

可我腦子裡完全沒有這一段了。

我只好重新收起餐盒。

可能是我沒有一點故意捉弄他的樣子,程櫟終於慌張起來:

「小雪,你最近怎麼了,是不是沒休息好?」

我趕緊順坡下驢:「可能最近熬夜熬多了,要不這樣,我先回去睡一覺,晚點再來看你?」

程櫟連連點頭,甚至輕推了我一把:「對,對,你是該休息了。」

護士見我要走,提醒我手機一定要保持暢通。

我想了想,還是沒忍住補充:「要是聯繫不到我,你們也可以找他手機里那個緊急聯繫人。」

程櫟神色一閃,像被燙到一樣,慌張地垂下了視線。

而趁這個工夫,我大步走出了房間。

時間還早,我並不著急回去,只是慢悠悠地在街上閒逛。

想到不久後就要脫離這個世界了,我又去了記憶中兩個非常漂亮的地方。

就這樣,當我看完風景回到家時,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。

我哼著歌,正準備開鎖,門忽然從裡面拉開。

我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程櫟慌張地扯進懷裡:

「你去哪兒了,小雪?」

20

我從沒有聽過他這麼著急的語氣,頓感莫名其妙。

費了好大勁,才從他懷裡掙脫。

「你不是還要在醫院住一天嗎?」

「你走之後我總覺得特別忐忑……」程櫟一臉菜色地看著我,「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。」

我不知道從前的我聽到這種話會作何反應。

但現在的我等了半天,心裡都沒盪起任何波瀾。

程櫟似是想到什麼,趕緊拿出手機:

「小雪,對不起,那個緊急聯繫人是好幾年前設置的了,我忘了刪了,剛才我已經改成你的了,你別生氣好嗎?」

「你最好還是別改。」我脫口而出。

畢竟我很快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了。

到時候他就算想聯繫我,也聯繫不上。

可程櫟可能以為我在正話反說。

他直接舉起手發誓,保證自己不會再跟岑檸兒有任何瓜葛。

我輕嘆一聲:「女主和男二有點瓜葛也沒什麼的。」

「什麼?」程櫟沒聽清。

我搖了搖頭:「當我沒說。」

我想繞過他進房間,可他的表情卻越來越慌張:

「你哪怕說我一句都好啊,小雪,你不要這麼平淡,不要這麼雲淡風輕,你這樣,我真的害怕……」

我腳步頓住,抬眼看向他。

不是我想平靜,而是我現在記得的東西實在少之又少。

沒有記憶,又何來情緒呢?

21

程櫟和我僵持了半天,最終也只能側身讓我過去。

我還記得離婚協議已經列印好,只差他簽字了。

但我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放在哪兒了,只能一個個房間、一個個抽屜地找。

程櫟一直跟在我身邊。

他不知道我在忙什麼,還貼心地給我倒了杯水。

可那隻杯子一看就是他的。

記憶缺失太多,程櫟現在對我來說,只能算是一個稍微熟悉一點的陌生人。

我根本不願意跟他用同一隻杯子。

所以我直接拒絕了。

但這也提醒了我,確實該喝水了。

我走到客廳,給自己倒了杯水,一口氣喝完。

想把杯子放回去時,忽然聽見後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。

回頭,就看見程櫟雙眼通紅地盯著我,腳邊是一地碎片。

「小雪,你就這麼嫌棄我嗎?」

我疑惑地看著他,想了想,把系統喊了出來:

「我只是沒用他的杯子喝水,他為什麼這麼受傷地看著我?」

【據我分析,他是害怕失去你,並且感覺到這件事在不受控制地發生了。】

我更困惑了:「害怕失去我?」

【是的,因為在他的認知里,這個世界只有你毫無保留地愛他,而且只愛他,你的存在就是為了他。】

原來如此。

可我怎麼可能是為了另一個人才存在的呢?

我搖了搖頭,程櫟這種想法也太不切實際了。

22

然而,經過這個小插曲,我已經完全想不起來,剛才到底在找什麼了。

系統這記憶刪得,也太沒有章法了……

我默默吃完了一個橘子,又吃完了一個蘋果,仍然沒一點頭緒,索性去洗漱睡覺。

程櫟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我。

直到——我走進臥室。

我習慣性地想關門,可程櫟的手卻從縫隙里擠了進來。

我沒收好力度,他的胳膊瞬間腫了起來。

「你幹什麼?」

「我們不是說好了嗎,冷戰不能超過三天,一定要講開了和好!」

程櫟慘兮兮地望著我。

我垂眸想了想,只觸碰到一大片空白。

「對不起,我不記得了。」

趁程櫟愣住,我立馬把他的手推出去,在他眼前重重合上了門。

鎖舌被擰上的聲音很清晰。

程櫟回過神來,猛地拍著門:「小雪,你別這樣對我行嗎?」

我沒有回答,他就一直拍門。

我嫌吵,索性蒙上了被子。

23

我正睡得分不清今夕是何夕,身上忽然壓過來一條手臂。

我的瞌睡幾乎瞬間就沒了,剛想向後肘擊,程櫟就緊緊抱住了我:

「小雪,你是不是生病了,我明天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?」

「莫名其妙吧你,我好好的,趕緊下去!」

然而程櫟聞言,只是將我纏得更緊。

「小雪,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忘了很多事情,還是故意這樣做的——我倒希望你是故意的,至少這樣,我還有將功贖罪的機會。」

「我知道這幾次是我對不起你,但要不是岑檸兒回國,我根本想不清楚,我早就不喜歡她了,我的心早就在你這兒了。」

「在你這,誰也拿不走……」

程櫟說著說著,居然有些哽咽。

但我直接故技重施,趁他鬆了力氣,趕緊將手肘向後送去,猛地把他撞下了床。

笑話呢,憑我現在九齒釘耙一樣不連貫的記憶,我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好嗎?

管他怎麼說,我也不可能跟他睡在一起。

我摸向床頭,想要打開檯燈。

就在這時,我的指尖忽然觸摸到一份文件夾的邊角。

我趕緊按下開關,這才想起來,我睡前要找的,就是這個東西。

等室內亮如白晝後,我從文件夾里抽出紙筆,一股腦地推到程櫟面前:

「來,簽個字吧。」

他看清上面的內容後,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。

「小雪,我都向你解釋了,你為什麼……」

程櫟說不出來了。

他的嘴唇在微微抖動,雙手也在不停地顫抖。

我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是這個反應。

可沒等我再開口,他已經跌跌撞撞,近乎逃一樣奔了出去。

「我是不會簽字的!」

24

接下來的時間裡,程櫟回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。

我以為他是察覺到了什麼,索性少說少錯。

這天他又跟往常一樣,買了一堆東西送給我。

可我連包裝都懶得拆,反正又帶不走。

程櫟起初還滿臉期待地等著我拆禮物。

可是突然,他捂住了肚子,表情痛苦地癱倒在地上。

「你怎麼了?」

「快、快送我去醫院……」程櫟虛弱地朝我伸出手。

我去地下室取了車,扶著他坐上去。

然而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,根本不知道醫院在哪裡。

程櫟似乎看出來了,他咬牙撐著,在導航里幫我輸入了醫院地址。

汽車一路飛馳,程櫟的痛苦神色卻越來越少。

我心裡狐疑著。

下了車,我正準備攙他,可他卻先一步攙住了我,朝某個角落揮了揮手。

「秦助理,這裡。」

那個男人小跑著過來,告訴程櫟一切都準備好了,就等太太過去了。

程櫟點頭,讓他幫忙鉗住我。

我這才反應過來:「你裝病?」

程櫟點點頭,絲毫沒有愧疚的神色:「我太擔心了,小雪,可你總不肯過來,我才出此下策。」

他的下策就是帶我看醫生,拍片子。

可是,系統的手段哪裡是他們能查出來的!

程櫟帶著我走了一圈,最後卻只得到了「一切無恙」的回答。

秦助理笑嘻嘻地打著圓場:「程總,這回你總該放心了吧?」

然而程櫟並沒有說話。

他緊緊抓著我,眼神越發複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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