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蒼嶺山旅遊回來,我被陰濕男鬼纏上了。
他夜夜在我耳邊吹氣,時不時詭異痴笑,冰冷的手指把我全身上下摸了個遍。
我被逼得受不了,去找了大師,大師說,了卻他的心愿,便可得安寧。
我正經地問他,「你想要什麼?我願意滿足你的願望。」
陰濕男鬼勾起我的下巴,戲謔一笑,在我耳邊低語,
「我要做你男人。」
1
到達蒼嶺山頂時已是黃昏,我有幸目睹一片橘子海。
拍了張照片,我就開始搭帳篷,一切都很順利。
群里開始調侃,「虞年,一個人怕鬼嗎?」
他們一個個說得起勁,表情包亂飛,我回了句有鬼也不會找上我,就關了手機,難得閒下來,多享受才是。
我明明是拉好拉鏈才睡的,但總感覺有隻手在摸我的背,冰涼冰涼的,翻身打開手電筒查看,卻什麼也沒有,拉鏈也是拉好的。
但我一睡下,那隻手又出現了,這次更過分,好像不是手,更像是舌頭,濕滑冰涼,舔食著我的耳廓,我渾身一顫,夾緊腿抱住被子,又聽見陣陣詭異的笑聲。
冰涼的觸感蔓延至鎖骨,尖銳地摩挲鎖骨處那顆紅痣,癢得我頭皮發麻。
我猛然驚醒,額前的髮絲已被汗水浸濕,天光大亮,帳篷拉鏈完好,但襯衫領口敞開,鎖骨處幾道顯眼的紅痕,那種可怖的感覺又再次襲來。
提前結束旅行,剩下的一天假,決定在家度過。
洗完澡,鎖骨的紅痕依然未消,我不是那種容易留下痕跡的體質,這道紅痕卻怎麼也消不了。
鼻腔中突然湧入血腥味兒,強烈得刺鼻,我忍不住劇烈咳嗽,一隻無形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……
「唔!」
不要!
窒息感迫使我拚命掙扎,陰冷的聲音響起,「別動,我不想弄傷你的漂亮臉蛋兒!」
捂住我嘴的手漸漸鬆開,透過鏡子,我看見了那張臉。
眼睛深深凹陷,整張臉呈現扭曲狀,可他一笑,眉眼又變得亮麗起來,深藍色的眸子,空洞的看著我。
「你是人是鬼……」
開口之後我才發覺我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了。
「你說我是什麼,我就是什麼。」
他自言自語著,咧著嘴角笑,卻讓我看見了兩顆尖牙。
意識清醒之前,耳廓還殘存著絲絲冰涼,那句別害怕一直迴蕩在耳邊。
2
可怎麼會不害怕?
我不會再認為那是一個夢。
趕緊找了大師,大師在帘子後神秘地回答我,了卻他的心愿,便可得安寧。
一路上,我沒有半點安心,反而覺得荒誕。
幾分鐘前,我不安地問大師,「所以,他是……鬼嗎?」
大師只是笑不說話,但我懂他的意思。
我想不明白,我怎麼會被這東西纏上呢?
路燈突然閃爍起來,發出呲呲呲的聲音,忽明忽暗之中,樹葉也搖晃著,沙沙聲混著冷風灌進我風衣內。
想到那雙冰涼的手,涼風襲來,我不由得瑟縮,加快腳步回了家。
我坐立不安地坐在沙發上,我開不了口,我明知道他是鬼,明知道他就在家裡某個角落,可我看不見他,又感覺他一直在注視著我。
目光掃視過家裡能看到的地方,似乎每個地方都有一雙深藍色眸子在與我對視,露出尖牙,詭異地看著我。
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讓我喘不過氣,我終於鼓起勇氣開口,「你……你在嗎?」
沒有回應,死一般寂靜……
我慢慢起身,想拿桌子上的手機,伸出手去的手突然被握住,「啊!」
我縮回手一屁股坐回沙發上,警惕地看著面前,可我怎麼看,都看不到他在哪,我快瘋了。
就在我想再次發聲詢問時,一雙手圈住我的脖子從後背抱上來,我身體僵住,呼吸也停了,一動也不敢動。
「嚇到你了?」
這不是廢話嗎?
他抱得很緊,似乎在贖罪,可他本就是罪魁禍首。
好想讓他快點離開,我想到大師說的,小聲開口問:「你是不是有未了的心愿才會在人間遊蕩,我……我可滿足你的願望。」
他鬆開我,身體離我而去,我瞬間感覺空落落的,但那股寒意依然環繞著我,我又看不見他了。
那種可怕的注視感再度襲來,我甚至不敢呼吸……
下巴被他勾起時,我竟然有一點安心,至少我能確定他在哪,聽到他戲謔一笑,「願望啊?做你男人?。」
我知道,在他眼裡,我現在這副呆滯的模樣,一定十分可笑,但是是他先發瘋的,我無法反抗,我只能接近哀求的問他,「能不能換個願望?」
他用指腹在我下巴上摩挲,語調也變得危險,「你不是喜歡男人嗎?我以為你會答應的。」
他怎麼會知道?我覺得離譜,我是喜歡男人,但是還沒有那麼饑渴!
他的手指已經攀上我的唇,我止不住顫抖,弱弱地問他如果我同意的話,需要做些什麼?
「哈哈哈,不逗你了,別抖了。」
原來是在逗我玩,我沒覺得憤怒,反而覺得慶幸。
他鬆開我的下巴,又變得無影無蹤,或許他並不可怕,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他在哪,我不知道,什麼時候他就會突然出現,扼住我的喉嚨。
「我的願望很簡單,你幫我去拿個東西。」
3
站在宜林公寓前,看著陌生的電梯口,我有些忐忑。
昨晚他湊在我耳邊說,「宜林公寓405,我的戒指在那兒,對我很重要,你幫我拿回來。」
快速到了405房間,敲了好幾遍門都沒人應。
沒辦法,只能靠他給我的密碼開門進去,輸密碼時我才發現,這裡鎖上積了很厚的灰。
心裡莫名開始慌,還是擰開門進去,很傳統的格局,走幾步就能到客廳。
我不自覺放慢步子,卻在步入客廳時釀蹌倒地。
那是……血!
客廳里凌亂不堪,沙發上是清晰可見的刀痕,乾涸得已經發黑的血跡蔓延至腳下……
一陣噁心感襲來,我拔腿跑了出來,動靜太大,驚動了鄰居。
驚恐地看著探出頭的人,我說不話,逃命似的只想離開。
可還是讓我聽到了她們的話,「怎麼還會有人來?不是早死了嗎?」
那些人疑惑地看著我,對我生出距離感,卻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聲,「聽說被砍了二十多刀,肯定死了!」
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的消息,只想逃,遠遠地逃……
開車回到樓下,驚魂未定,他在騙我?他為什麼要引我到那兒去?
他就是個瘋子!
4
家裡出奇的靜,回自己家我居然也會感到害怕。
「拿到了嗎?」
我知道是他,但還是在這一刻不太敢動,沒有即將說出口,但轉念一想,還是搖了搖頭,「我……忘了密碼,沒進去。」
那雙手繞至我腰際,濕熱的氣息散在耳廓,「你撒謊的樣子很可愛,不過,我不喜歡。」
他的語氣不容置疑,就像我天生該聽他的話,不過他居然知道?
「你……」
他抓住我揚起的手,我就像任人宰割的魚,「別激動,我只是試試你的誠意。」
他果然知道,他故意的!
這人……這鬼真的很惡劣,今天看到那一幕,我真的被嚇死了,可是他似乎很開心。
「我確信你是真的想幫我了,既然這樣,那我就把我交給你吧。」
臉皮真厚!
我掙扎著從他懷裡出來,如果不是抵在我脖頸處那雙冰涼的手,我似乎忘了他的存在。
「你根本就不想拿什麼戒指,對不對?」
身後傳來低笑,「嗯,你很聰明。」
如果他不是鬼,我真的會忍不住給他一腳,因為害怕,因為想要他快點離開,所以我才答應他無理的要求,才會看見那麼驚悚的一幕。
沉默了許久,他才再次開口,「你再幫我一次。」
「我為什麼還要信你?」
我沒信過他,只是想要他快點離開。
「我知道你想我快點離開,要是你不答應我,我會一直纏著你,況且,我的第一個願望是,」他突然朝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,「做你男人。」
「你!」我臉上一熱,沒有人打過那裡,他怎麼可以?
「啪!」來不及躲,又是幾巴掌,屁股火辣辣地疼,我不是沒有脾氣的人,怎麼能讓他如此羞辱?
可他力氣太大,我一米八的個子也被他牢牢禁錮,「別動,這幾巴掌只是向你證明我會說到做到,你再動,我也不知道我會……」
「我幫!」
此刻我明白,不要試圖和鬼講道理。
這夜的最後,他給我了一個福利院的地址。
5
我以為他會遵守約定,可事實並非如此。
他完美的掌控了越界的邊緣,夜夜在我身上流連,我動不得,罵不得,否則他會更過分。
被他這麼一搞,我接連幾天沒睡好,同事們打趣說是不是被吸了精魄。
他突然在我身邊咯咯笑,我嚇得手忙腳亂,桌子上的文件不知道往哪放。
無人的茶水間,「你怎麼會在這?你不是不能離開嗎?」
他不碰我,可我知道,他一定在看著我。
我恍然大悟,他騙我的?我居然那麼輕易就相信了。
「別生氣,第一天我就看著你上班了,很認真,不過,你的襯衫夾坐著的時候很明顯。」
我如五雷轟頂,氣得紅了脖子,轉身離開不再理他。
可他擾亂了我的思緒,一想到他在某個角落看著我,我就渾身難受,不自覺地想遮住襯衫夾的位置,隨後就聽到了他得意的笑。
周末我才來了福利院,害怕他又是騙我的,一路上我都很警惕,而且去了那公寓以後,我託了在警局的朋友查查,還沒有結果,我現在必須要謹慎。
車子駛進胡同,那棵香樟樹落了滿地繁茵,總覺得很熟悉。
給孩子們帶了東西,院長對我的突然到來似乎並不意外,尤其是看到我的時候。
「所以說,鍾祁半年前就……去世了?」
院長惋惜地嘆氣,眼裡蓄了淚,悲痛地朝我點頭。
我心裡很不是滋味,一時間不知道安慰面前這位慈祥的老人。
可是他明明說的是,「你去這裡找鍾祁,告訴他,去一趟蒼嶺山。」
突然起了風,吹亂了院長蒼白的碎發,她似乎很喜愛這個叫鍾祁的人。
心疼的同時,我意識到,我又被騙了。
可我不明白為什麼?
為什麼他要讓我做這些毫無關聯又毫無意義的事。
「謝謝你啊,小季,我啊還正計劃著給孩子們買這些文具呢!」
我一直強調沒關係,能幫到孩子們我也很高興,但買這些文具是他讓我買的。
我隱隱覺得哪裡不一樣了,這些事沒關聯,但好像又必須要這樣做。
他會不會就是鍾祁?
他到底想幹什麼?
6
還沒來得及問他,趙廷那兒先有了消息。
「你怎麼會想起打聽這件事了?」
我只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,「所以,這裡半年前確實發生過殺人事件嗎?」
趙廷沉默了一會兒,才道:「嗯,那事當時很轟動,但涉事的兩個人都死了,而且都是孤兒,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,那房子估計也就一直空著。」
我努力接受著趙廷說的,做好思想準備以後才問,「那兩個人中,有人叫鍾祁嗎?」
「有,如果沒記錯的話,就住那公寓。」
掛了電話,我久久不能平靜,我怎麼就捲入了這一場荒誕的殺人案?
他是鍾祁嗎?
可我並不認識。
困惑包裹著我,讓我不能呼吸,他知道那房子密碼,知道福利院孩子需要什麼,他應該就是鍾祁吧?
越想越覺得恐懼,我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。
可想到又被他騙了,還是覺得生氣。
入夜,他居然沒有動手動腳,這是我沒想到的。
「謝謝。」
寂靜的夜,他只說了這一句,好似很真誠。
差點我就信了,忘了他再次騙我的事。
「你到底想幹什麼?」
他不說話,也不碰我,我該問他的,你是鍾祁嗎?是你殺了人嗎?你也是為此才死的嗎?那你為什麼會找上我?
「生氣了?」他的聲音終於想起,「這次不算騙你,我沒說這算是我們互助的一環。」
我啞口無言,他先入為主,「不過,你會聽我的,不是嗎?」
瘋子!他就是個瘋子!不,還可能是個殺人犯!
我口頭應下,但心中早已有了別的想法。
7
因為看不見他,這種感覺太糟糕,已經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。
我約了趙廷,但害怕他會跟著,所以約在了那個大師那兒。